本期节目主要内容: 普通的羊肉,肉是红色的,骨头是白色的。可是他养的羊,不仅乌骨乌肉,就连内脏也是黑色的。这种
乌骨羊,几千只当地的羊里才能挑出来一只,他说不找到绝不罢休。现在,他靠着这种乌骨羊,一年销售额五百多万元。看香格里拉的斯南多桀是如何把稀有的乌骨羊卖出高价,做成当地特色产业。
他就是斯南多桀,在当地小有名气,可是他养的羊,最开始大家都不看好。
斯南多桀的朋友和金红:这个肉好像是已经烂过的那一种,腐烂的那一种,如果是现杀的话还可以,如果你摆到这个市场上,可能就是很少人敢碰这个东西,敢接触收购这个东西,因为它这个颜色不同,不寻常。
斯南多桀的妹妹仁青吾姆:这样放眼一看,就是黑乎乎的,看上去很恶心的那种。
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香格里拉市独克宗古城某餐厅经理索朗晋美:骨头也是黑的,肉也是黑的,一开始我们觉得这个东西还能不能吃。
而就是大家都不看好的这种羊,却让斯南多桀赚到了钱。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羊,斯南多桀在这些羊身上发现了什么商机?记者跟随斯南多桀来到了他的养殖场。记者看到斯南多桀养的全都是绵羊,这些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,为什么大家会觉得不同寻常呢?
记者:这些都是什么羊?
斯南多桀:这些全都是纯种的乌骨羊。
记者:我看这些都是绵羊?
斯南多桀:对,它是藏绵羊里面的乌骨羊。
乌骨羊又是什么羊?斯南多桀的一些朋友听说记者来采访,也来到了养殖场。这些朋友有当地的也有外地的,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乌骨羊。
斯南多桀的朋友张旭龙:好少没有见过,都是头一次。
记者:今天头一次见。
斯南多桀的朋友张旭龙:对,觉得还是比较稀奇。
记者:怎么稀奇了?
斯南多桀的朋友张旭龙:因为那个外面,看着长着白的(毛),里面(的肉)是黑的。
记者:没见过的时候,觉得乌骨羊应该是什么样的?
斯南多桀的朋友谭建兵:应该就是纯黑的。
记者:应该纯黑的?
斯南多桀的朋友谭建兵:对。
乌骨羊,名字里虽然有个“乌”字,但是毛色却并不一定都是黑色,在这个羊圈里,白色、棕色和花色绵羊都是乌骨羊。乌骨羊和普通羊的最大区别在于肉和骨头的颜色,乌骨羊的骨头和肉是乌黑色的,而普通羊的肉是鲜红色,骨头是白色。而且,乌骨羊不仅乌骨乌肉,就连内脏也都是黑色的。
斯南多桀:你看,这个骨头,软骨都是这么黑的,你看。这个是特别乌的那种,深乌的,特别乌得厉害的那种。你看里面的这个肾脏,那个腰花一般都是红红的嫩嫩的,你看这个腰花,腰花都黑得一塌糊涂。
这只乌骨羊是当天上午宰杀的,宰杀后羊皮就是这样的乌黑色。
斯南多桀的朋友胡海彬:像老家的那种好像坏掉的一样。这个颜色,有点变质的感觉。这个颜色,我看见这个皮,多久的我都不知道,对吧。
记者:这样的羊肉你敢吃吗?
斯南多桀的朋友胡海彬:新鲜的肯定敢吃,如果没看到过,在菜市场我肯定不敢买。
可就是这种看上去像坏掉的羊肉,斯南多桀却把它们卖出了高价,最低定价380元一斤,是市场上普通羊肉价格的很多倍。可即便定如此高价,买他的羊肉还得提前预约。
香格里拉独克宗古城某餐厅经理索朗晋美:在咱们这里,(旅游)淡季的时候卖得稍微便宜一点,380元左右一斤。然后到(旅游)旺季的时候,羊肉比较供应不上的时候,咱们卖得贵一点,卖的就是480元500元左右,是这样在卖。那还是有一些游客来这儿问。
除了乌骨羊,斯南多桀还养有藏香猪、藏獒等多个品种,一年有五百多万元的收入。
斯南多桀的妻子玉珍:我不拍了。
记者:怎么了?
斯南多桀的妻子玉珍:不要拍了。
然而,当妻子说起斯南多桀的创业经历,却忍不住哽咽起来。
记者:是觉得有时候也不希望他这么去折腾吗?
斯南多桀的妻子玉珍:对,自己那么辛苦,对吧,很多人又不理解,后面能够帮帮他的人又少。我希望还是他做一些轻松一点的,那个家人也可以很放心的那些事情。
斯南多桀养乌骨羊,为什么有很多人不理解,家人又为什么会说不放心呢?斯南多桀又是如何把大家都不看好的乌骨羊卖出高价,获得财富呢?
斯南多桀是云南省香格里拉市人,因为从小喜欢高原上的物种,1991年从部队退伍后就养起了藏獒,同时还经销高原农特产品。斯南多桀一听说哪里有自己没听过的品种,就会立马动身去找,不找到决不罢休。
斯南多桀:我就喜欢高原的这些物种,像这个藏獒,藏梗,拉萨犬,还有西藏猎犬这些越来越少了。所以我特别喜欢把这些物种给它收集起来,养在我的基地里面。
在斯南多桀收集的这些品种里,他最喜欢藏獒。在2000年前后,斯南多桀一共养了一百多只藏獒,通过卖藏獒和高原农特产品,2001年,斯南多桀手里就有了两百多万元的积蓄。
2001年,在这里云南农业大学的教授第一次发现了乌骨羊。针对乌骨羊的发现,教授用八个字来形容,世界唯一,中国独有。
云南农业大学动物科学技术学院教授邓卫东:通过农业部的畜禽遗产资源委员会的认定,这也是我们目前惟一的一个具有了乌骨乌肉性状的哺乳类动物,这是世界唯一,中国独有的珍稀物种资源。
2005年,云南农业大学的教授到斯南多桀的藏獒基地抽取藏獒血样,在聊天过程中,斯南多桀听专家提起了乌骨羊,就立马意识到这是个好东西。
斯南多桀:我听他们说这个物种怎么怎么稀少,这个物种怎么怎么好,我就觉得这个东西挺不错。
斯南多桀的第一反应就是要立马找到这些羊,看看乌骨羊到底是什么样子。但是周围人听说斯南多桀要去找乌骨羊,都给他泼冷水。
斯南多桀的朋友和金红:这个东西,你怎么找,失散了这么多年的东西,非常稀少,一个一个地要去找,这个肯定就是不会成功的一个。
斯南多桀的朋友杨建华:少的几乎都找不到,几千只里面就是出现一只。
当时只在兰坪县发现了乌骨羊,数量非常稀少。斯南多桀四处托人打听哪里有乌骨羊,原本以为很难找,却没想到仅仅一个多月,斯南多桀就得到一个消息,说是兰坪县有一家牧场在卖乌骨羊,这让斯南多桀很兴奋,他赶紧跑到这家牧场,花了将近20万元买了48只羊,连夜拉回了家。
斯南多桀:人家说这两天买羊的人又多,那我再不买的话,被别人买走了怎么办,是不是,我就着急赶紧,我说你数一下一共有多少只,我说算一下多少钱,我说赶紧给你付钱。我说我现在赶紧把羊拉回去,关在我的羊圈才是我的羊。
买来的这些羊关进了自家圈里,斯南多桀也做起了美梦,他想着只要这批羊能顺利繁育,物以稀为贵,就能抢得市场先机。可是一场意外,却打破了他的幻想。
2005年年底,有一只羊意外失足,淹死在这个池塘里。原本斯南多桀打算把这只羊宰杀了拿去喂藏獒,结果一开膛破肚,所有人都傻眼了。
斯南多桀的哥哥斯南江楚:全部都是红的,它的血丝都是红的。看的时候跟别的羊没什么区别了,关节那些地方切开掉,软骨那些都是白的,白骨。
斯南多桀:解剖掉以后,这个骨头也不乌,肉也不乌,然后我就觉得心里面还是不敢完全相信这个现实的这种(感觉)。
不死心的斯南多桀赶紧到农贸市场买了一块普通羊肉,拿回来跟这只淹死的羊做对比。这一对比,斯南多桀的心凉了。
斯南多桀:如果两个羊肉混淆了的话,还分不出哪一个是我的乌骨羊肉,是这样,直接分不出来。
斯南多桀又随机挑了两只羊宰杀,结果都不是乌骨乌肉,斯南多桀这才确定自己被骗了,他买的是藏系黑绵羊。
采访的时候,斯南多桀告诉记者,在他的养殖场里专门养了一只藏系黑绵羊,用来跟乌骨羊做对比,但是要想找到这只羊得费一番功夫。藏系黑绵羊和乌骨羊从外形和毛色上看不出任何差别,斯南多桀他们要想找到这只羊也不容易。
记者:我看你这一不留神,是不是就找不到那只羊了。
斯南多桀:对,刚刚我还看到,找到了,就是那只。
记者:我看你们这个羊不好抓。
斯南多桀:你看,这个就不是。这个不是乌骨羊。首先它这个嘴,它的口腔和这个纯种的乌骨羊是非常相似的,你看这个都是黑的。你看。
记者:舌头已经这么黑了,不是乌骨羊吗?
斯南多桀:不是不是,乌骨羊也是口腔都是这样的,舌头也是黑的,但是到了眼睛这里就不是了,这个藏系黑绵羊的眼睛是这样了。
记者:这个是鲜红色的。
斯南多桀:对,是鲜红色的,这个就可以肯定这个不是乌骨羊,这个是藏系黑绵羊。
那么乌骨羊到底有什么样的特征,要怎么进行判断呢?采访的时候,斯南多桀现场给记者展示如何判断乌骨羊。
斯南多桀:你看它的这个嘴巴粘膜,你看,牙齿牙龈。
记者:就是这个?
斯南多桀:对,这都是紫罗兰(乌黑色)的。特别是它的眼睛和其他的羊就不一样了。眼睑,你看,不是白色的,是乌黑色的。
知道斯南多桀买羊被骗,家人朋友反而很高兴,他们趁机劝斯南多桀不要再去找乌骨羊了,把手头的农特产品生意做好就行。
斯南多桀的妹妹仁青吾姆:老百姓都不去做,他都跑到城市边上住,不去养那些的话,我觉得这个可能乌骨羊的养殖,养起来可能难度比较大。
香格里拉独克宗古城某餐厅经理索朗晋美:大家就觉得这个东西挺复杂的,一是种群又稀少,二是路途又远,那个山里面到处去找,这个挺麻烦的一个事情,还不如摆在眼前做点小生意,或者干什么东西对吧。
结果斯南多桀不仅不听劝,反而还对知情的家人和朋友下了封口令。
斯南多桀的哥哥斯南江楚:他还叫我们不要张扬出去,不要跟别人说这个上当。
斯南多桀:你说我养乌骨羊养了差不多大半年了,一个乌骨羊都没养,你说人家知道不是很搞笑的事。
原来,因为乌骨羊在当地非常少见,斯南多桀在把48只羊买回来后,就邀请亲朋好友来看羊,还说等过年宰羊给大家吃。话已经放出去了,可羊却不是乌骨羊,这让斯南多桀的面子挂不住了,也激起了他一定要找到乌骨羊的决心。
斯南多桀:这个事情我也说出去了,结果我没有这个乌骨羊那不行,再说这个物种既然这么稀少,我越找不到,我就越想去找,越把它找来,把这个东西好好地想把它做起来,这样的感觉。
可是没多久,朋友们就发现斯南多桀好像跟变了一个人似的,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要消失几天,就连妻子也联系不到他。
斯南多桀的哥哥斯南江楚:后面他老婆晚上12点钟打电话给我,联系不到他了。
斯南多桀的妻子玉珍:那时候惟一的办法就是只能每天都不停地打电话,希望下一秒钟能不能接通电话这样的。
最长的一次,家人整整九天没有斯南多桀的任何消息。
斯南多桀的哥哥斯南江楚:我们在这里电话打来打去,几百个电话。
斯南多桀的妻子玉珍:他有两个妹妹,我跟他两个妹妹说,我们几个需不需要出去找一下,或者什么之类的,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?
就在家人到处找斯南多桀的时候,他却一个人开着车在藏区翻山越岭,寻找真正的乌骨羊。斯南多桀去的地方大多都是偏远的山区,很多地方连手机信号也没有。
斯南多桀:本来是打算三天到五天我就回来的,结果越到(藏区)里面,找到好羊,找到一只,两只,三只,五只,找到的好羊越多我就越兴奋,就越往里面走。他们家里面说急的,这么长时间你跑到哪里去了。
山高路远,家人很担心,都劝斯南多桀不要再找乌骨羊了。但是斯南多桀却越找越兴奋,根本就停不下来。
斯南多桀:因为这个物种这么稀少,又是这么好,那我事先把这个物种把它保护和开发起来的话,从经商来说,我占了一个比较好的一个先机。
斯南多桀每到一个地方,都会家挨家挨户地精挑细选。2006年的时候,斯南多桀用半年多时间花了一百多万元,买了300多百只乌骨羊。当斯南多桀把这些乌骨羊拉回去的时候,所有人都认定他这次要大干一场,斯南多桀自己也信心十足。
斯南多桀的朋友杨建华:在我们这当地算轰动的事了,只有他一个人有这样规模的养殖,别人就没有。
斯南多桀:那么多的宝贝,真正的乌骨羊拿回来家里面养,我就激动、高兴。我就是每次到基地,喂很多精料。
可是没过多久,斯南多桀又干了一件事,而这件事却让大家都看不明白了。他要把辛辛苦苦找来的一部分乌骨羊免费送人。
斯南多桀的妻子玉珍:这样送人的时候,别人有时候还感觉,这个羊是不是不怎么样他才送人,对吧,现在的人心理就是这样的,然后送人有时候还送不出去的那种感觉。
斯南多桀的朋友和金红:把这个高价拿回来,然后免费送出去,这个白白地不是在瞎折腾吗?不是自己搞垮自己吗?
斯南多桀为什么要把好不容易找到的乌骨羊白送人呢?采访的时候,斯南多桀特意挑了两只羊宰杀,让记者看它们的肉有什么区别。当两块乌骨羊的羊肉放到一起时,记者发现两种羊肉呈现的乌黑程度很不一样。
为了展示得更清楚,斯南多桀把羊肉剁成小块,还特意买了一块普通羊肉做对比。
原来,免费送人的那些羊都是斯南多桀要淘汰的,不是纯种的乌骨羊,虽然也有乌骨羊的特征,但是并不明显,它们的肉呈现的颜色是浅乌,跟普通羊肉区别不大,不符合斯南多桀的标准。
斯南多桀:既然是乌骨羊,它越乌我认为是越好,浅乌的我几乎都不要,都把它淘汰掉。
每年斯南多桀都会淘汰一部分表现特征不明显的乌骨羊,来保证整个种群的品质。但是,乌骨羊真的就是越乌越好吗?据专家介绍,这种乌黑色其实是黑色素的沉淀,颜色越深说明黑色素含量越高。
云南农业大学动物科学技术学院教授邓卫东:这个黑色素跟乌骨鸡的这个黑色素,结构是高度类似,乌骨鸡在我们中国的饮食文化和《本草纲目》中都有了记载,就是对人体有保健的效果。所以我们据此推测食用乌骨羊的这个羊肉也应该有类似的这个效果。
2011年,斯南多桀的乌骨羊已经达到800多只,他开始考虑这些羊的销路。斯南多桀给乌骨羊羊肉定价,380元一斤。那么,香格里拉当地的羊肉卖多少钱一斤呢?记者来到了当地的农贸市场。
记者:那您这儿这个羊肉怎么卖的,多少钱一斤?
商贩:好的那就贵点,
黑山羊就是55一斤,绵羊也要卖35一斤。
记者:等于说您这儿的羊肉最贵是55一斤是吗?
商贩:今年不算贵,有一年算60元钱,今年便宜一些。
一斤乌骨羊羊肉的价格是普通羊肉的七到十倍,斯南多桀为什么要定出这样的高价呢?
斯南多桀:因为它这个物种毕竟还少,还达不成那种很大的规模繁殖的,还没达到那种条件。
据专家介绍,乌骨羊目前全国存栏量在两万只左右,数量稀少,再加上黑色素含量高,导致了乌骨羊价格偏高。而定价380元一斤的乌骨羊羊肉,要怎么卖出去呢?斯南多桀想到了一个地方:独克宗古城。
独克宗古城是香格里拉有名的旅游景点,每年4月至11月是旅游旺季,会有大量外地游客涌入。这个叫索朗晋美的人,是古城里一家餐厅的经理,这家餐厅以经营藏族菜品为主,有浓郁的地方特色,而且临近停车场,一下车就能看到这家餐厅。斯南多桀正是看中了这点,就找到索郎晋美,想在他的餐厅里卖乌骨羊羊肉。
斯南多桀:因为香格里拉比较特色的东西都在古城里面,不管是手工业也好,餐饮藏餐也好,所以乌骨羊选在古城的餐厅里面卖,我觉得消费的方向肯定是对的。把乌骨羊羊肉切成小块,放进当地特有的土锅里,再加入配料和藏区雪山上特有的向巴草,炖上2个小时,就能品尝到乌骨羊羊肉的鲜美。
游客:比那种(普通羊肉)要好吃。
记者:要好吃?
游客:对对,比那种(普通羊肉)要好吃。
记者:三四百元一斤的价格可以接受吗?
游客:对,还是承受范围内。
斯南多桀跟索朗晋美达成了合作,乌骨羊羊肉也成了索朗晋美餐厅的招牌菜,有很多外地游客慕名而来。
此外,斯南多桀还跟北京、上海、广州等地的餐厅开展了长期合作。记者采访的时候,斯南多桀把乌骨羊和松茸结合,做成了乌骨羊肉汤产品,客户只需网上订购,货到加热一下就可以吃到乌骨羊肉汤了。还在筹划成立合作社,他想带领更多的人养殖乌骨羊,把乌骨羊做成当地的特色产业。